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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江日记】这个靖江人中年丧子,在千里之外又失去“第二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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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载自公众号靖江日记。原标题《没有人知道,他的幸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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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宾馆里失声痛哭。仿佛这个孩子是他们生命里丢失的第二个孩子一样。他和他们,彼此都给了对方新生活的希望,然而一切都像海市蜃楼一样瞬间成为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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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朋友的弟弟中年丧子。那个早熟懂事又帅气的二十多岁的青春哥儿,只给了父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作短暂一生的告别。


五十岁失独。朋友的弟媳再生育已无可能。经过两年暗无天日的挣扎之后,夫妻俩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朋友托我到利川寻访孤儿。为着余生的精神寄托,为了膝下承欢的渴望,也为了薄产不至于无人续继的悲凉。他们要拯救的,既是孤儿本身,更是他们自己的悲凉人生


利川的一个小学的校长向我推荐了一个男孩。男孩到底是九岁还是十岁,他自己也说不清。后来看过他的户口簿,才知道按照我们的这儿的算法,他已经是十一岁,读三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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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孩子并不是孤儿。他的父亲缠绵病榻多年后终于在前两年离世。他的母亲,年少时一场高烧烧坏了智商。生下他后,常常四野游走。据说,足迹到过四川、云南等地。


期间从近处找回来过两次。之后,周尔复始。最后一次找回来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经严重冻伤。智障加上腿残,这个家庭已无力照顾她,只能由政府托管,寄养在利川的一个残疾人托养中心。


而他,领着村里给的一点困难补助,被寄养到一个嫁在同村的堂姑姑家里。从法律上来说,他符合被领养的要求,假如他目前的监护人同意的话。


孩子得到这个消息是欢欣的。堂姑姑家中已有三个孩子,一个仅能自己温饱的农家,为着仅有一点亲情,以及那点可怜的补助,照顾他本也是不得已。有人认领,想来与己与人都是好事。


朋友带着弟弟夫妻一同去了利川。孩子的校长和村支书接待了他们。这是一次相互之间的面试。朋友一家需要了解这个孩子的情况,健康状况,基本智商,性格特点,还有笼统一点,与他们是否“有缘”。


第一次在村委会见到这个孩子时,朋友他们有点受到惊吓。


孩子的实际年龄与他的生理发育不相匹配,瘦弱使他看起来要比同龄的孩子要小得多。过于大的衣服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儿童模型上套着一件大人的旧衣服,衣服的颜色也甚是“暧昧”,说不清到底是咖啡色还是灰色。


他的脸上没有通常苦孩子的那种忧伤,只是有些茫然,怯怯的看着来自1500公里外的三个城里人菜色。朋友的弟媳用了这个词形容他。或许,在这个大山深处,“菜色”,是许多经年见不到父母的留守儿童共同的肤色吧。朋友的弟弟本就善良忠厚,两年的失独生活摧毁了情感上所有的知觉,此刻他心底最柔软的神经被这个初次见面的孩子牵疼了。


茫茫天涯,他们与孩子,都是这个世界的可怜人。


他说,这个孩子我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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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孩子的家人坐在他们对面。所谓家人,就是堂姑姑一家。孩子已经没了祖父母。有个伯伯,在外面打工,据说孩子父亲去世的时候都没有回家


村里来了几个好奇的邻人。他们想要知道的,领养孩子的夫妇是什么样的身份,有多少家产,会对孩子怎么样。见到朋友一家之后,他们大概有些失望。朋友弟弟一家只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创伤的普通工薪家庭。与他们想象中的富贵有极大差距。但他们还是表示同意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孩子只是他们的一个包袱


之后就进入领养手续的办理之中。约定手续办好后,去看他的母亲,承诺等他稍大一点就带他回家看望母亲。将来成人了,还可以尽一个儿子的赡养义务。


朋友他们把孩子带到了利川城。乡民政科科长同行到县城,。


朋友弟媳在宾馆里给孩子洗澡。花洒温热的水淋在孩子身上,孩子像受了惊吓一样,颤抖着躲闪,抱紧自己的双臂,仿佛温热的水带着巨大的电流一样,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瞬间都竖立起来。油腻的头发在花洒的冲洗下,一缕一缕深灰色的污水像蚯蚓一样在背上游走。脖子里,腋窝下,膝盖上,随便一搓,都不会空手。


洗净后,换上朋友他们带来的新衣服,才发现,原来这个孩子皮肤并没有那么黑,原来他明亮清澈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如此,放在城市任何一个小学里,他都是一个正常家庭教养出来的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孩子坐在床沿上,一直低着头。他不停地摸着身上的新衣服,一抬头就出语惊人:“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朋友弟媳犹如晴天霹雳一样,一下子呆若木鸡。


妈妈!”有多久,在心里期待这个称呼而不得响应。有多少次,被梦里这个呼唤而惊醒。夫妻俩抱起这个孩子,涕泪滂沱。这一声,是他对新生家庭的向往,也是对突然到来的父爱母爱的回馈。这是一个亲情缺失太久的可怜孩子,也是一个极度渴望温暖与爱的苦命孩子


让我们彼此拥抱,彼此依靠,彼此温暖,从此,成为至亲至爱的一家人。


因为孩子仍有母亲在世,实际上朋友弟弟只能通过监护转移带走这个孩子。期间手续十分繁琐,滞留利川好几日。


我在千里之外,期待朋友顺利带回孩子。期间搞清了孩子转学的相关流程,并且已经托人联系好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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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就在万事俱备,手续到了最后的关口,孩子的伯伯给协助办理手续的民政科长打电话,称他才是孩子合法的监护人,他不同意朋友一家领养孩子,如果强行带走,就要告政府拐卖儿童。


没有人料到这个连自己弟弟去世都不闻不问的伯伯怎么会在这个当口充当监护人。事实上,他从前没有承担过监护人的责任。在孩子没有父亲母亲的两年里,他从未出现在孩子面前。


他的理由是,他要将这个孩子带到他打工的城市。即使要送养,也应该去条件更好的家庭。


他的潜台词不言而喻。


几天的厮磨已经让朋友弟弟夫妻同孩子结下情感。朋友弟弟说,问问他到底有什么要求,他可以提出来,我们尽量满足他。之前从孩子堂姑那接出孩子的时候,他已经请村委会转交给他们家一笔赡养辛苦费。再给一点这个名义上的伯父,为了孩子,他也舍得。


朋友是公职人员。在法理面前,他选择了理性。弄不清他伯伯到底期望值是多少,今后是否还会有继续?除了这个伯伯,他还有一个姑姑,他们是不是也会后这个想法?把一场情感交换和相互拯救,变成一次利益的买卖,是不是完全变味了?思考再三,朋友劝说弟弟夫妻放弃。


民政科长带着孩子回乡下的那一刻,朋友弟弟夫妻不敢出门相送。


他们在宾馆里失声痛哭。仿佛这个孩子是他们生命里丢失的第二个孩子一样。他和他们,彼此都给了对方新生活的希望,然而一切都像海市蜃楼一样瞬间成为幻影。他们知道,孩子刚刚燃起的幸福生活欲望,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


这样的结局,对孩子来说是最残忍的。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命运。


孩子毕竟不懂得世事诡异,人心幽暗。他的伤心只是不舍得与新得的父母分离,他并不知道,这对他叫了几天的父母与他缘份太浅,这一分别也许今生再不会见上一面。


他问他们:为什么不让我现在就跟你们回去?不是说我可以到城里的学校去读书的吗?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后来,这个孩子果真被伯父带去了他打工的城市。没多久,他又被送回到老家,继续在原来的堂姑家里寄养,继续回到原来的小学念书。


后来,朋友的弟弟机缘巧合,从孤儿院领回了一个真正的孤儿。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时候,震惊于他与半年前我见到的他的照片判若两人。正在读中班的他,调皮好动,壮实阳光。他正在玩他妈妈的手机,一边玩,一边说:“妈妈,明天要去秋游,老师说了,可以带零食。你帮我多买一点我爱吃的饼干、酸奶…….”


我时常想起那个错失了“父母”的孩子。


没有人知道,他的幸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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