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进口奶制品联盟

​在长沙过年,有卵味?

只看楼主 收藏 回复
  • - -
楼主

在长沙过年冇卵味

文|马桶  常乐  画|马桶


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马小军把书包往空中一抛,等接下来的时候,他已经从孩童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我也想站得马路边把包往空中一抛,再一接住,自己就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



最好是回到1987年,我9岁。那一年真的好玩啊,热天气在湘江河里游泳,秋天气父母带我坐船去江西庐山玩了一趟(第一次坐轮船的我兴奋得不想下来),冬天下了两场大雪(没记错的话),最重要的是,大年三十晚上,老表德哥哥带我玩了一通宵的花炮。


那时候的春节才叫春节。


德哥哥那年大概二十七八岁。换作现在,你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满哥,如果有小屁股三十晚上缠着要你陪他玩花炮,你基本会抠出几张票子对他一丢:“喋,自己去买哒去玩啰,莫吵我打牌。”


何况还是玩一通宵,整整一皮卡车的花炮!


本月独家冠名——


我已经连续几年没有在长沙市内过年了,一般都是去望城乡下我堂兄屋里。


为什么呢?因为这里年味比市里足些。


每年三十这天,我们坐在堂屋里烤炭火,大门敞开,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乡亲们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过杂热闹年啊”。


有一年,屋里突然停电,一大屋子人围着一炉炭火,一边扯谈,一边抽烟,喝滚烫的姜盐豆子茶,嚼醉人的槟榔。


老的少的,中年的,男的,女的,火光映在大家脸上,红红的。那一个瞬间定格下来,成了我记忆中“过年”的代名词。


什么几星级酒店,什么几千块一桌的年夜饭,还有那可有可无的春节联欢晚会,都跟过年无关。我在那个瞬间所感受到的年味,多少钱都买不来。


到了大年初一,很早就会有一拨又一拨小孩子来拜年,远远地看得到,他们三五个一群,穿着鲜艳的衣服,走在田间小道上,蜿蜒地往这边而来。



       嫂子给来拜年的小孩子们发糖粒子


每个小孩子提着个尼龙袋子,里面放了好多糖粒子和各种零食,都是他们一家一家“讨”来的。


“拜年啦!”他们站在门口一喊,也不进去,主人家自然就会拿些好吃的来给他们。我嫂子准备的是一人一盒酸奶和几粒糖粒子,往袋子里一扔,很亲热地摸摸脑壳,打两句讲,他们又一声“谢谢”,蹦蹦跳跳往下一家去。


就说这几个场景,都不用提可以爬山(杨桥著名的“垛石岭”就在屋后面,山顶是两片天然的岩石,他们说像神仙的棋盘,我看像一只蚌壳),可以钓鱼,可以坐在禾塘(屋前的空坪)里晒太阳喝茶……你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我喜欢去乡里过年了。



图中这座山就是垛石岭,右下角是堂兄家的房子


再说回小时候,在城里过年一样好玩。之前我说的德哥哥爷娘(我姑妈姑爹)屋里就住得上大垅的铁路宿舍,父亲过世后,很多次都是我跟我娘去他们家过年。


现在想想细时候玩的那些花炮,真的好无聊,好缺乏想象力。什么蜻蜓飞机之类的,无非就是“呲——”的一下笔直往上飞个几米,再死羊落气地跌得地上;“彩珠筒”也十分单调,不过是会变换颜色而已,“咚咚咚咚”喷个一二十下就没了;“全家福”也好蠢,就是五颜六色的火药一顿乱喷……


但细时候偏生玩得净是个劲。


当然,那时候玩的东西少,这是主要原因。但过年越来越缺少仪式感,也是显而易见的——一堆细伢子围在一起放花炮,虽然吵吵闹闹,也不环保,但在我记忆中,是春节必不可少的一种仪式感。



春节对中国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隆重的节日,代表人们对未来生活美好的期待。


生活越来越好了,春节物资越来越丰富了,但年味,也越来越淡了。这是大部分城里人的共同感觉。这是社会变迁的必然结果,农耕社会变商品社会,大家族变小家庭,导致年俗的内容和形式都发生了变化。


比如,下跪磕头拜年的旧风俗,早在五四运动之后,《大公报》就倡议废除。


最晚到50年代后期,晚辈给长辈下跪磕头拜年改成了鞠躬行礼拜年。如今,大部分长沙家庭早已抛弃此礼节,晚辈们最多只需笑嘻嘻的说一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压岁钱自然会到手。


不过,下跪磕头拜年的往事,其实一直还留在长沙人的记忆中:平日嬉戏时,若是哪个小孩被算计,摔了个猪啃泥,会立马有另一个小孩跑到他脑袋前方很开心地说道:“还冇过年咧,就想要压岁钱哒啊?!”



在吃方面,有很多旧风俗仍保留着。如每年的年夜饭,鱼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因为“年年有余”,必须是一条整鱼,而且三十晚上不能吃完,一定要剩下,最好还是有头有尾。


现在,大家的生活水平逐渐提升,吃鱼早已不成问题,鱼也从以前的红鲤鱼换成了多宝鱼、老鼠斑,档次越来越高。


只是跟以前一样,必须是一条整鱼,最好是有鳞鱼,像鲶鱼这样的无鳞鱼,属于“非主流”。


红烧鲤鱼


同样,鸡是主流,鸭跟鹅是非主流;现在一般不吃辣椒炒肉,太普通了,不上档次,小炒黄牛肉则可以;肘子和扣肉,是近二十多年来长沙人年夜饭餐桌上最常见的两道菜,因为看上去就喜庆。


红煨肘子


和以前比,物资不再匮乏,天天都大鱼大肉,所以对春节不再那么向往。以前到亲戚、朋友和街坊邻居家里拜年,现在简化成了电话或短信拜年;以前一大家人忙前忙后准备年夜饭,现在有部分家庭改到去饭店吃了。


挑一家上档次的饭店,选一个宽敞的包厢,空气清新剂或者熏香气味取代了记忆里过年时家里弥漫着的瓜子、花生、豆子芝麻茶以及煤火上烤得冒烟的冰糖柑所散发的气味——烤得滚烫的冰糖柑捧在手里,暖在心里。


儿时家里人在方桌上架一块圆桌面,勉强能坐十个人,偏偏要挤下将近二十个人,坐的坐,站的站,不时给站着的人递去远端的菜。


今时在饭店十个人恨不能坐一张十六人的大桌,中间还能摆一簇鲜花,菜呷得斯斯文文,酒喝得彬彬有礼,桌子大了,人和人的距离就远了。


儿时的年夜饭都是以外婆笑眯眯喊一声“来,莫燠(wo)哒”,端上一盆热气升腾的饺子拉开序幕,张罗整桌饭菜的外婆取下围裙,父亲带我去门外点燃一挂千响的鞭炮,大家起身举杯,互道“新年好”。


我玩得好的威哥最后一次在长沙过年,是他小孩出生的那一年,整个三十晚上他都开着车在长沙狂奔。他跟老婆都是长沙本地人,加上父母不在一起的关系,他每年的年夜饭至少要赶三四个场。


“你们哪个在晚高峰6点在韶山路铁道学院门口开车跑过120码?”威哥讲这句话的时候并没丝毫的自豪,而是充满了无奈,“年夜饭时间,家家户户都在团圆,我带着老婆和几个月的毛毛狂奔在空旷的长沙街头,每到一个地方最多坐20分钟,然后开去赶下一场。”


到最后一场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八点,是某酒店包厢里,面对家人对他迟来的责怪,他只好以茶代酒不断赔礼,刚准备端碗吃点桌上已经狼藉的饭菜,却被服务员告知,只能再吃15分钟……看着服务员归家心切的眼神,威哥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再也不在长沙过年哒”。


相信很多在饭店吃年夜饭的朋友都有类似体验,虽然聊撇省事,但那顿饭吃得实在是不如儿时在家更熨帖,往往酒还没喝好,服务员就来催了,不是要翻台,就是要打烊。


今年是威哥第五年旅行过年,他已经从逃避变成享受旅行了。


“不用早起去赶任何一场应酬,每天睡到自然醒,用所有时间陪家人,不用买一堆礼品……在境外过年时,路上遇到每个华人都会都笑着互道新年好,甚至有外国人用蹩脚的中文,一字一顿地和我说‘新年好,恭喜发财’,那种陌生人的亲切反而更有过年的味道。”


墨尔本华人街贺新年


在长沙,除了三十晚上那阵鞭炮响,大部分时候还真感觉不到过年了。当然,空荡荡的城市,马路上零星的几部车,确实是只有这几天才会出现的景象。


是春节对我们而言不再重要?生活的重重压力打磨掉了我们心中对简单幸福的向往?还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我不知道,反正我大年二十九就下乡去了,祝大家跟我一样,过杂热闹年。那个谁,妹子,你跟我一路去不?



本月独家冠名——


举报 | 1楼 回复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