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进口奶制品联盟

深度好文——感悟甘南(下)

只看楼主 收藏 回复
  • - -
楼主

点击大美羚城关注我哟

深度好文——感悟甘南(下)

作者:闲云野鹤

继续


       花湖,一个充满色彩的名字。想象中,那里是一片花的海洋。也许是来不逢时吧,当我们在蒙蒙细雨中到达那里时,眼前并没有出现传说中的花海,极目远望,平平坦坦的大草原,在乌云的压迫下,泛着单调而沉闷的绿。唯见不远处,一群群绵羊在缓缓移动,一如流云。当走近它们,它们会好奇地扬起头,注视着闯入它们领地的“异类”。在我们满怀期待的眼中,这里的景色是那样平淡无奇,平淡得近乎让人失望。


       进入花湖景区,必须换乘景区的环保车。由于我们到得比车早,所以只能由我们来等车。高原的天气,只要是没有太阳,就会非常凉爽,况且风雨如晦,冷得人直打寒颤,我们只好挤进了守湖人的小木屋。屋里暖烘烘的,让人讶异的是,屋里居然还生着炉火!这可是盛夏里的七月啊!闲来无事,偶然发现屋里的小桌上放着一把砍豁了刃的菜刀,于是突发奇想,玩起了“剁手指”游戏。那把刀上的豁口不大不小,正好能塞进一根指头,借助镜头给人的错觉,我们导演了一幕“惨剧”:只见一道寒光,手起刀落,一根手指顿时断成两截!被砍人一声惨叫,作呲牙裂嘴痛不欲生状。没想到我们一群年龄加起来也一二百岁的人了,竟然还像孩子一样,一把破菜刀也能玩得不亦乐乎。


       快乐,原来可以如此简单!

 

       其实还真是这样。当我们还是孩子时,快乐很简单;而当长大成人后,只有简单,我们才能快乐。推而广之,孩子并不知道什么是幸福,而他们却享受着幸福;而我们这些成年人,明明知道什么是幸福,却往往求之而不得。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一条笔直笔直的大道把我们引向湖边。一看到湿地中曲折蜿蜒的木栈道,我精神为之一振。不知为什么,我对木桥、木屋、木栅栏、木栈道之类的“木族”情有独钟,一看就喜欢,一看就觉得亲切,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中的“木命”。我喜欢木的本色,喜欢木的清香,喜欢木的纹理,喜欢木的质感,也许这一切的喜欢并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仅仅是因为木源于树,而树源于大自然吧。


       雨停了。雨后的木栈道湿漉漉的,踩在上面是那样富有弹性。栈道两旁长满了绿茵茵的茅草,含珠带露,充满生机。空气格外湿润,我大口大口呼吸着这纤尘不染的空气,身心清爽无比。一只不知名的小黄雀落在栈道上,它的脚下,芳草萋萋,随风逐浪,仿佛是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再看那小黄雀,越发昂起头,发出悦耳的鸣叫。那情形仿佛君临天下,在检阅雄兵百万,又抑或是在教化自己的子民。


       虽然繁华落尽,虽然十几分钟前我还内心充满失望,但此时,我已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花湖。辽阔的湖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铜镜,波澜不惊,唯有“天光云影共徘徊”。恍惚间,我分不清哪是天,哪是水;是在天,还是在地;是在梦里,还是在花湖。微醺的感觉!多希望那不是幻觉啊!


      云是水的梦,水是云的情,这话道出了云与水之密不可分,一点也不假,不然也不会有世人千古吟唱的云水谣,更不会有云水禅心。

      何为禅?何为定?一颗禅心,就是云水间最美的风景。坐在栈道的小亭子里,微风若无其事地拂面而过,看着水气氤氲的湖中鸥燕上下翻飞,心里却静如湖水。虽然已没有了刚来时拍摄的冲动,但全身心此时已被蔓延的安逸所浸淫,慵懒得不愿挪步。此刻,有没有花海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虽然错过了大自然的花季,但心花依旧盛开,心中的花湖,永远有一片绽放的花海,等待着赏花人的到来。


       太阳不知何时已经不知不觉地光临了花湖,漫天的白云倒映在湖中,恰似万顷棉田,朵朵绽放。天气依然凉爽,阳光看似并不强烈,但它却不动声色地灼伤了我的皮肤(岁月蚀刻着生命的年轮,不也是这样不动声色,又何曾让你知晓呢?),尤其是一直裸露在外的手和面部海拔最高的鼻子。当时只顾拍照,完全忘了这里毕竟是高原。为抵挡强烈的紫外线,在手上滴了点防晒霜,白色的汁液自然流淌下来,形状竟然酷似一只白鹤!想要复制同样的效果都不可能。毕竟,自然而然才是最佳状态。

 

       郎木寺位于甘南和川北的交界处。雄伟的红岩山下,大大小小的寺庙间杂着村落,散布在一条狭长的山谷中,一条宽度不足以称之为江的白龙江汩汩长流,成了两边天然的界河。这地方笼统称为郎木寺,但确切而言,甘肃境内的叫安多达仓郎木寺,四川境内的叫格尔底寺。名称和地理位置虽然不同,但套用六祖慧能大师一句经典,就是,寺分南北,佛性不分南北。

       事实上,空间也本无固定的方位,完全取决于你认定的中心点。“如以此地为北,则北之北,尚有北在。以北之北来看北,则北又为南。如谓此地为南,则南之南,尚有南在。以南之南来看南,则南又北”。可见,东南西北都是相对而论。既然如此,又何必固执一念呢?

       细想想郎木寺这地方着实有点意思:虽甘川两界相交,但若不人为分别,其界何存?村中虽然僧俗混居,但除去装束不同,若不人为分别,其异何在?虽然佛寺林立,但其间却矗立着一座星星月亮的清真寺,若不人为分别,又有谁会去在意呢?其实,世间很多事,都如同这郎木寺,若心无分别,则分别自不存在。

       、冷漠,令人敬而远之。但在郎木寺,却有幸让我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

       午后的阳光,洒在青青草地上。,正在练习吹法号。硕长的号筒拖在地上,要想吹响可不容易。这种体验来自小时候,那时顽皮吹过铁管,吹不了两下,两腮就会酸痛。,鼓起腮帮,奋力一吹,憋得面红耳赤,黑洞洞的号筒中传出呜~呜~的鸣响,深沉而有力。

       有用功的,就有捣蛋的。,竟然用小号对着同伴的耳朵狂吹,让赶来的师傅好一通训斥。也不知是想改过自新发奋图强,还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憋闷,自知理亏的他竟把小号当作了表达心情的工具,来了个“仰天长啸”。

       郎木寺这地方因寺而得名,除了寺庙和村庄,一条并不宽阔的、泥泞的小街就是它的全部。严格地讲,这里的旅游设施并不完备,住宿大多十分简陋,不隔音的木板房、满满当当的上下铺,男女混用的“一居室”公厕、公共淋浴间。。。。。。除了满足最基本的需求,好像尚无舒适可言。但这些并不妨碍人们对品位的追求。独具特色的小木楼、藏式风格的小酒吧、临窗的木制桌椅、窗外纯天然色的闲花野草。。。。。。都流露着这里的淳朴自然。

       很多在郎木寺从事经营的,都不是本地人。像经营客栈的广东人、经营马队的成都人等等,其中还有一家不能不提的,就是桥头的阿里餐厅。为了吸引食客的眼球,老板用整张羊皮做了把椅子,造型别致,十分有趣。

       餐厅并不算大,但十分整洁,墙上贴着五颜六色的游客留言,赞誉满满。别看这地方穷乡僻壤的,在这家看似藏族风格的餐厅里居然还提供地道的西餐,尤其是酸奶、土豆泥和苹果派,口感醇厚,色香味俱全,深受食客吹捧。亲口尝之,果然名不虚传。

       郎木寺海拔三千多米。不知什么原因,在西藏、川西海拔四五千米的地方都没尝过高原反应的我,这次居然难逃此劫。脑仁仿佛是一颗钢球,走在坑洼不平的路上,稍一震动,钢球就开始四处滚动,头痛裂,所以只能静卧。那天晚上不到七点就开始卧床,吃了朋友给的红景天,足足在床上躺了十二个小时,高原反应才慢慢消失。好在并没有影响后面的行程,只是无缘豪饮这里甘甜清冽的青稞酒,错过了山南海北谈天说地的良宵。躺在床上,双目微合,听到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心痒难耐,但也只能抱着遗憾独眠。虽身在大西北,朦胧中,却仿佛来到了小桥流水的江南,眼前浮现出一幅醉酒图:荒腔走板踏歌去,沽酒归来不系舟。半梦半醒间,我恍惚就是那“不系舟”的醉翁。

       郎木寺马队的经营者是一位很有头脑的小伙子。当年,只因为“一见钟情”,便从“来了就不想再走”的成都,来到了“来了就不想再走”的郎木寺。他以利益共享的方式说服牧民,把马集中起来,成立了正规的马队,开发出了多条长短不一、别具特色的骑马旅游线路。当一匹匹好马牵到你面前时,他并不急于让你上马一走了之,而是耐心地为你讲解如何正确地驾驭马匹,诸如如何上马下马、如何掌握缰绳、如何左转、如何右转、如何跑、如何停,那感觉就像在驾校学习开车。这还是第一次听人系统地讲解如何骑马,对比之下,原来骑过好几次马,竟然都是瞎骑。

        常言道,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了亲历牧民的转场生活,我终究还是违背了“绝不再骑马”的诺言,因为离开马匹,我无论如何无法徒步登上高海拔的山巅。

       坐在肉乎乎、颤巍巍的马背上,不免还是有些紧张,虽然上马前学习了如何驾驭,但自有主张的马儿似乎更愿意它行它素,任你如何大呼小叫,如何摆弄缰绳,它还是走它自己习惯走的路。也许是不情愿,甚或是欺生,我的坐骑专拣灌木丛穿行。它长长的细腿可以毫无挂碍地通过荆棘丛生的灌木,而我就不得不翘起踩踏马蹬的双脚。看着藏族向导骑着没有配备任何马具的马匹依然潇洒自如地奔跑,我深有感触,领悟了一句从书中看到的话,“缰绳,是为初学者准备的”。


  进入山谷,并没有看到传说中漫山遍野的格桑花,才刚时值七月,性急的山花就已经卸下了娇艳的容妆。什么是格桑花?我尽管去过西藏和川西等地的藏区,却始终也没弄明白这个有着悦耳名字的格桑花到底长得什么样。仅名称就能把人弄得晕头转向,有说金露梅的,有说波斯菊的,还有的说格桑花就是红杜鹃、映山红、清明花、金达莱、红踯躅、山石榴,等等等等,真是五花八门。不过我倒更愿意相信另外一种说法:在藏族人眼中,一般叫不出名字的野花都可以称之为“格桑梅朵”。“格桑”在藏语中是“幸福”,“梅朵”就是花,格桑花的花语是,“怜取眼前人”。

 说起花开花落,其实是再自然不过的了。虽然我们不喜欢凋零,然而,凋零是一种必然。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何时开落,自有它们的规律。花开固然可喜,花落也不必伤怀,只看你是否有一颗平常心。繁花繁华,只盛极一时,从残红褪尽后枝繁叶茂的绿色中,我们可以更多领略到的却是,平平淡淡才是真。花如是,况人乎?

 一起上山的马队中,有一位从未骑过马的美眉。初次骑马,紧张是必然的。有意思的是,她为了确保自身的安全,竟像带孩子一样,和她的坐骑谈了一路的心。一会劝她的马要听话,一会夸她的马好乖,马听没听懂倒不打紧,藏族向导听了却是忍俊不禁。好在马儿善解人意,一路平安无恙。

      说实在的,假若真有轮回,那我宁愿相信所有动物都是人变的。你看那些所谓通人性的动物,如马、猫、狗、鸟。。。。。。似乎都能与人很好地交流,而且都喜欢与人亲近。也许前世为人的它们听到人话,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与人存在着语言障碍罢了。

 向导是个热情开朗的藏族汉子,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也许是更贴近内地的缘故,这地方的藏民无论是从长相上,还是从待人接物上,都更接近汉族,更易于亲近。只是他的藏语名字用汉语念起来十分拗口,学了半天最终还是以汉语中近似的读音记住了他,“工具佳”。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手却十分灵巧。在绿绒绒的草地上,他三下两下就能娴熟地用随手采摘的蒲公英编成黄色的花环,像装扮新娘一样温馨地戴在女孩子头上;在高山帐篷里,他为我们做起饭来也是一把好手。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位牧马高手,马在他的驾驭下服服帖帖,他的号令对马有着绝对的权威性,我骑的那匹马甚至对他有些恐惧,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马不扬鞭自奋蹄。

马帮打着响鼻把我们驮上了高山,开阔的视野令心胸也顿时为之豁然开朗。正当其他人跟随着向导钻进牧民帐篷时,我却被山脊上的牦牛母子吸引了过去。出生未几的小牦牛按捺不住对世间的好奇,顽皮地想离开母亲四下里走走,牛妈妈显然是不放心小牦牛的莽撞,扭过头去慈祥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崇山峻岭衬托出牦牛妈妈眷顾的身影,苍穹下,涌动着浓云,也涌动着浓浓的母爱。

牧民的帐篷扎在半山腰一处绿草茵茵的空地上,不远处溪水淙淙,这让人想起了游牧民族典型的生活方式,“逐水草而居”。黑色的帐篷虽然不及白色的帆布帐篷好看,但就地取材用牦牛毛编制出来的帐篷肯定更加结实耐用。不大的帐篷内显得有些凌乱,一侧茅草铺垫,卷起的被褥显示这里是他们的“卧室”;一侧摆放着牛奶桶和简易的手摇榨奶机,那里是他们的工作区;中间支着炉子,锅碗瓢盆组成了“餐厅”。透过蓬顶的豁口,一缕缕光线像舞台追光灯一样给帐篷内带来了光亮。炉火跳跃着,仿佛在为生活欢歌。

“工具佳”和两个大男人围着炉灶一通忙活,用从山下带来的半成品为我们炒菜烧饭。由于是高海拔山区,又没有使用高压锅,米饭夹生,土豆片也半生半熟。但出于礼貌,我还是把盛情难却的满满一碗饭强咽了下去,并谢绝了为我再添饭的热情。而同行的几个学生模样的人却捧着饭碗面露难色,最终也没吃完,把难以下咽的饭菜端出去,喂了帐篷外不声不响蹲守着的看家狗。那狗倒也来者不拒,三下五除二舔了个精光,那情形绝不亚于城里人养的哈巴狗咀嚼狗粮。狗不嫌家贫,只有挑三拣四的主人,没有挑三拣四的狗。难怪人说,猫是奸臣,狗是忠臣呢。

牧民每年都会视草场情况赶着牛羊转场,帐篷就是他们流动的家。虽然在我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人看来,转山绕水是一种充满乐趣和浪漫的事,但对于远离现代文明的牧民来说,转场是一种相当艰辛的游牧生活。拿我们拜访的这家牧民来说,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睁眼就要为一大群牦牛开始忙碌,一只一只地挤奶,然后放牧、制作酥油、加工奶酪、做饭,甚至是为母牛接生。。。。。。而这大部分的劳作都要由我眼前这位勤劳善良的藏族女子(姑且称之为卓玛)一人承担。

卓玛,大大的眼睛,黑里透红的脸膛,浓密的黑发,健硕的身材,旷日未洗的藏袍虽然油渍斑斑,但丝毫掩饰不住她的美丽和质朴。她的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浑身散发着藏族女子特有的桀骜不驯,一种野性的美。我几为之倾倒,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的镜头就几乎没有离开过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的目光。

 卓玛默默地挤完牦牛奶,回到帐篷内,将奶在火上煮沸,然后端起奶锅,放到角落,用棉大衣把奶锅里里外外裹了个严严实实。约摸一个小时后,现场制作的新鲜牦牛酸奶就隆重出品了。一碗洁白的酸奶未及品尝就已香味扑鼻,舀一勺放在嘴里,入口即化,酸甜可口,口感极佳!这种纯天然绿色食品,在化学添加剂无孔不入的都市是无法想象的。

我们吃饱了,喝足了,卓玛才开始吃她的午饭,而这时早已是下午三点。她满满地盛了一大碗饭,吃得是那样香甜,丝毫没有为米饭夹生而蹙眉。她好像不会汉话,只用藏语和几个同胞谈笑风生。吃完饭,她习惯性地用舌头舔干净饭碗,毫不做作,旁若无人。“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其实,她在舔碗之时肯定什么都没想,她只是在按自己的方式生活,根本就不会像我们这些人那样顾忌别人会怎么看怎么想。是啊!人,并不是活在别人的眼睛里,也不需要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时至今日,头脑过于复杂的我们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能彻悟呢?

临别前,我心里还惦记着高山上的格桑花卓玛,又特意转回帐篷为她单独拍照。她正在制作酥油,我冲她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相机,又指了指她,她会意地点了点头,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当她向我转过身来时,明亮的双眸如秋水般在闪动,我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张“相亲级”的人像,也将她,草原上的姑娘卓玛拉,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里。

当我们还在回味酸奶的甘甜与游山玩水的欢乐时,一场暴风雨已经悄然从山后向我们袭来。经验丰富的牧民跃马扬鞭,聚拢着四散的牦牛,那些放养惯了的牦牛或许是因恐惧,或许是因归栏心切,呼啦啦冒出山脊蜂拥而至,坑洼不平的山地,它们竟如履平地,所过之处腾起一片尘烟,场面蔚为壮观,充分展现了西部的狂野。好一幅高山奔牛图!

 可惜当时已经套好向导事先为我们准备的无袖雨衣,来不及掏出相机拍下眼前这令人激动兴奋的场面。

在向导的催促下,我们一行人匆匆上马,向山下奔去,把卓玛家那顶孤零零的黑色帐篷远远地抛在了风雨飘摇中。随着马帮的渐行渐远,我心中不禁嗒然若失。我无法以都市人的思维方式去想象牧民的感受,倘若我们离开了电、离开了自来水、离开了电视、离开了手机、离开了电脑、离开了网络、离开了美味佳肴。。。。。。我们将会怎样?艰辛?痛苦?孤独?寂寞?百无聊赖?还是不胜其烦?我无法想象。

我们总是标榜自己的超然物外愤世嫉俗,总幻想着如闲云野鹤般地浪迹天涯,诗意地栖居,但幻想终归是幻想,一旦幻想脚踏了实地,成为了生活的常态,则虚幻不再。到那时,不妨再扪心自问,汝今尚能持否?

马帮在向导焦急的喝斥声中,时而疾走,时而狂奔,一会儿并驾齐驱,一会儿挤做一团。可是,声再急,马再快,也快不过风云变幻。大雨倾盆而下。狂乱的雨声、急切的人声、杂沓的马蹄声,在泥泞的山路上响成一片。俄顷,雨水顺着雨衣淌进了鞋里,并迅速浸湿了衣裤,连相机包也未能幸免。慌乱地行进在风雨交加的山谷中,感觉我们就像一群溃不成军慌不择路的残兵败将。

充实而狼狈的一天。

 郎木寺有个后山,爬上去就可以俯瞰郎木寺全貌。那天,一爬上去,就看见山坡上坐着一老一少。见有人来,他们站起了身,我这才看清他们的装束。其实也谈不上什么装束,褴褛的衣衫仅只是遮体保暖而已。那孩子蓬头垢面,肩上挎着一只与她弱小的身躯不成比例的自行车轮胎,那是她的玩具,穿着一双明显不合脚的高筒雨靴,看外表像个假小子,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透着女孩儿的灵秀。

孩子,你现在还好吗?

 当她从朋友手中接过包装华丽的糖果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抬眼望着那位从天而降、有着菩萨般心肠的陌生人,那晶莹的眸子纯洁得让人心碎。从她默默的眼神中我们能读出什么呢?感激?疑惑?还是不知所措?我内心再一次翻腾起无限感慨,难道这就是在同一片蓝天下的孩子吗?为什么同样是祖国的花朵,有的就盛开,有的就衰败?为什么同样是眷顾的众生,有的就享乐,有的就受苦受难?从甘南回来一年多了,每当从照片上看到这个孩子,注视着她水汪汪会说话的明眸,我都会黯然良久,那心底隐隐的痛,抚之怅然。

默默地向你挥挥手,

告别我们轮回的缘分。

应招而来天的神鹰,

请你带走我一生的荣耀。

 

轻轻走过曾经的家,

记住千年不变的誓言。

应招而来天的神鹰,

请你打开我阳光的天路。

 

如此安宁如此安祥,

多么美妙神奇的时光。

死亡在消失,生命已经飞翔,

远去的翅膀上。

。。。。。。

这是歌手亚东演唱的一首歌,《天葬》。听着时而低廻时而深沉时而激越的歌曲,仿佛思绪也跟着神鹰在高远的碧霄飞翔。尤其是在郎木寺亲眼目睹过天葬台后,那种强烈的共鸣更是在我的胸中激荡。

天葬,是藏族较为普遍的一种葬俗,俗称“鸟葬”。举行天葬仪式时,尸体要由专人在天亮前送到天葬台。随着太阳的徐徐升起,天葬仪式正式开始,天葬师焚香供神,点燃桑烟,召集藏人称之为“神鸟”的秃鹫。藏传认为,点燃桑烟是铺上五彩路,恭请空行母到天葬台,尸身则作为供品,敬献诸神。接着,,祈祷诸神赎去他在世时的罪孽,把其灵魂带到天界。诵经完毕,天葬师随即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剥离骨肉。肉切成小块,骨头捣碎,并拌以糌粑,然后先骨后肉,任由鹫群争相啄食,以食净最为吉祥。食净,说明死者没有罪孽,灵魂已安然升天;未被食净,则要将剩余部分拣起焚化,同时念经超度。


  。可以说,天葬就是藏传徒此生最后一次庄严的布施。这种崇高而大无畏的境界着实令人钦佩。他们之所以能够轻松地做出这种抉择,是因为他们早已了悟了“是身如幻”、“是身如梦”、“是身如影”、“是身如浮云,须臾变灭”的实相,早已把生死堪破、看淡。换言之,他们在肉身解脱之前,就已然获得了精神上的解脱。

很早就耳闻过天葬这种西藏的独特风俗,也见过天葬现场的图片,那时候的感觉除了血腥,就是不可思议。但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我在当地藏民的带领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天葬台。天葬台位于半山腰,一片迎风招展的五彩风马旗昭示着它的所在。天空中洋溢着神圣,空气中弥漫着肃穆,连一草一木都显露着庄严。沿着刻印着深深车辙的山路,我的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呼吸略显急促,话语在此时此刻显得那么多余,那感觉恰似“恐惊天上人”。的确,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闯入禁区,是否会惊扰了沉睡的灵魂呢?


以前从图片上见到的天葬台,都是设在巨大的岩石上,风风雨雨把天葬台冲刷得干干净净,只有无情的岁月在上面凿刻出深深的石臼。而当我实地来到天葬台时,亲眼见到的景象却与想象中的场景大相径庭。腌臜的空地上寸草不生,到处散落着用来肢解尸体的石块,不知用来做什么的木条横七竖八,用来搅拌碎骨的糌粑洒落一地,四周死者生前穿戴的衣服碎片清晰可见。。。。。。眼前的景象让我心中原有的神圣与庄严荡然无存,这如同垃圾场般的天葬台让人感到阵阵作呕。死者的尊严何在?如果失去了尊严,这又与屠宰场何异?难道这就是死者生前向往的神圣吗?我不敢有更多的联想,任何不敬的联想都是对死者灵魂的亵渎!

我默默地注视着天葬台,浮想联翩,心抽紧得令人窒息。突然,一只觅食的小麻雀翩然而至,在充满死亡气息的天葬台上蹦来蹦去,仿佛这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看到此情此景,一个念头像流星般从我心头倏然划过:小麻雀,你是逝者回归的灵魂吗?

 离开天葬台,心情依旧非常复杂,除了感慨还是感慨。人啊人,这就是你最终的归宿吗?在下山的小路边,我发现青翠的草地上,冷冰冰地躺着一把毫无生气的铁斧,那也许就是一把砸碎尸骨的工具,而在它的周边,却开满了生机勃勃的小花。生与死,鲜活与冷酷、有情与无情,在这一刻,就这样巧而自然地组合在了眼前的同一幅画面中!这种巨大的反差给我心灵上带来的冲击同样令人震撼。

一天清晨,我在村子里清冷的街道上散步,一位正在清扫街道的阿妈指着天葬台的方向告诉我,“今天有天葬”。我淡淡地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出于忌讳,我从来没有、也不愿意谈论死亡。但自从亲眼目睹过天葬台后,我好像对生死有了新的感悟。

我始终相信灵魂的存在。灵魂可以独立于肉体在冥阳两界自由飞翔,肉体仅只是灵魂的载体;没有了灵魂,人充其量不过是行尸走肉。既然如此,死之于生而言,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形式而已。更何况,有生就有死,死是与生俱来的。生与死,是此世人生的始与终,一如春去冬来,花开花落,是那么样地自然,也是那样地必然。我在想,未来某一天,当我终将面对死亡时,我还会淡然一笑吗?

 前往九曲黄河的所在地唐克,途径若尔盖,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牛羊成群,芳草碧连天。除了高耸的纪念碑,这里无论如何无法让人将那种令人惊叹的美与当年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过草地时的艰苦卓绝联系在一起。灿烂的阳光漫步在草原上,云影斑驳,草原上开满缤纷的花朵,不远处的小村落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仿佛童话中的城堡,让人不由想起了腾格尔的那首歌,《天堂》:

       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草原/这是我的家/奔驰的骏马/洁白的羊群/还有你姑娘/这是我的家/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谁不想拥有这样的天堂呢?但是,人性最大的弱点,就是总想占有,占有原本不属于自己而自己又喜欢的一切。偏偏这世间有些东西是无法占有的,美也不肯为任何人停留。美存在的意义,只在于欣赏和领悟,而不在占有。面对再美的风景,我们也不能起心动念将其据为己有,也不可能将其据为己有。因为一切贪念,皆属虚妄。更何况在美丽的大自然面前,你、我、他,终究都是过客,一如候鸟,匆匆而过。

曲线,以柔美而著称。杨柳,因曲线而婀娜多姿;人体,因曲线而风姿绰约;河流,因曲线而蜿蜒逶迤,而这些,则都是摄影人的最爱。一曲已然动人,那么倘或是九曲呢?又倘或是黄河九曲呢?是不是阳刚中流动着阴柔,雄浑中裹挟着柔美,奔放中蕴藏着含蓄呢?

 九曲黄河,仅名字就充满了诱惑力,让人充满了美的想象。

它位于四川、青海和甘肃三省结合部。发源于青海巴颜喀拉山北麓冰川的黄河,自西向东,迂回曲折,在四川阿坝州若尔盖县唐克乡与白河汇合,绕了一个180度的大弯,又折向西北,流入甘肃、青海,形成了壮美的九曲黄河。

数起于一,极于九,九为阳数之极,泛指多。九曲黄河,望文生义,理解为有很多转弯的黄河也未尝不可。但实际上,藏语称“河”为“曲”,九曲黄河则是卡日曲、约古宗列曲、扎曲、星宿海、玛曲、析支、河曲、九曲、逢留大河等九个地名的合称。

 来到黄河边,迫不及待地急于登高一睹黄河的风采,但这里毕竟是高原,平均海拔已达3500米,爬起山来呼吸急促,步履维艰,所以只能屈从于高原反应的淫威,耐着性子缓步登上黄河对面的山岗。喘息未定,回首远望,黄河九曲尽收眼底。壮哉,黄河九曲十八弯!眼前的景象不由让人赞叹。

 黄河泛着天光,舒缓地流淌在辽阔的草原上,曲曲弯弯,从天边一路徘徊而来,它是那样静谧,那样从容,那样自由,那样优雅。虽然看不到浊浪滔天,听不到惊涛拍岸,但气势依旧磅礴。它犹如飞天手中一道道情意绵绵的飘带,轻柔地,舞动在天地之间,跃动着仙乐般的韵律和美感。

山顶有一座玛尼堆,在远山翻滚的浓云衬托下彰显着庄严,五彩的经幡在劲风中猎猎作响,有如鼓动的灵魂,借助风声吟诵着千年的祈祷。风本无声,经幡为你呐喊;风本无形,经幡为你张扬。在这高山之巅,风与经幡达成了完美的结合,铸就了震撼。

站在高高的山岗上,放眼壮阔平静的河面,想象着“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奇妙景观,心中充满了期待。然而天公不作美,厚厚的云层彻底遮蔽了拍摄黄河落日的希望。不远处雨幕低垂,眼见着一场骤雨向我们袭来。紧走慢走,还是没能赶在雨前。顷刻间,大雨如注。

当人登高望远时,总爱产生遐想。感慨?思念?向往?憧憬?抑或是脑中一片空白?总而言之应该是百感交集。这也许是因为“宏阔的思考常常需要有壮阔的景观”吧。

其实也不光是登高之时,只要是面对空旷与辽阔,大抵都会有这样的心境。当我们面向草原、面向广袤、面向大海、面向壮阔、面向沙漠、面向浩瀚、面向云海、面向空濛。。。。。。我们都会顿感自身的渺小,眼前与心中的所有壅塞在那一刻仿佛都会荡然无存,烦恼忧愁一扫而光,心胸为之开阔,心情为之豁然开朗。多么奇妙的感觉啊!

据说黄河九曲十八弯还会出现云海奇观。“黎明时分,登上山顶,待太阳升起,遥看腾云水漫生紫烟,流光银带追风月,千丘万壑拥斑斓,恍然天地作舟浮”,这是怎样一幅壮美的画卷啊!只可惜由于行程突变,我们未能如愿。不过也许是老天对我们的补偿,次日凌晨,我们驱车返回途中,转过一道山梁,东方泛起了红光。

“看着苏醒的大地,看着流动的早云,看着光明无限的天空,看着满天清朗的金橙色霞光,他的视线逐渐模糊了,才发现自己的眼中饱孕将落未落的泪水,心底的美丽一如晨曦照耀的露水,充满了感恩的喜悦”。

 甘南川北,一路走来,“游山玩水,感悟人生”,这就是我最深的感触。虽然游山玩水的说法不免轻狎,感悟也有早有晚,且略显沉重,但这些都是我真实的所思所想。有时候我总在想,人从十几岁乳臭未干就开始感悟人生,要活到多大就不需要再感悟人生了呢?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七十而从心所欲?好像都不是。如果是,为什么有些人到死都没活明白呢?也许,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应该有每个阶段的感悟吧。惟其如此,人才能活得有方向,才能活得有乐趣,才能活得脚踏实地。如此说来,人生,是要用毕生来感悟的。

其实,细想想看,旅游与人生何其相似啊!看不完的风景,经不完的风雨,受不尽的苦难,享不尽的快乐,一切尽在旅途中。它不需要刻意设置目的地,因为,“当一个人往理想愿望迈进的时候,每一步历程其实都与目标无异,离开历程,目标也就不存在了”。因此大可随性而为,随遇而安,一切顺其自然。我们从旅途中获取的乐趣,或许更多地取决于我们旅行时的心境,而不是目的地本身。往往目的地的风景未必能如你所愿,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甚至常常会与你的想象有着天壤之别。而你,为了这个目的地,一路车马劳顿匆匆走来,却无暇顾及沿途的风景,白白错过了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岂非得不偿失?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尽情地享受旅途中的快乐吧!记住:享受结果的人,一时快乐;享受过程的人,一生快乐。

当然,即使机缘巧合遇到了心仪的美景,尽情享受过后,你也不必恋恋不舍,甚至期望据为己有,因为风景再美,除了印象,你又能带走什么呢?正如再美的雪景到了春天也会融化,再美的春花到了秋季也会凋敝,如同横贯长空的彩虹,美,但并不真实,且稍纵即逝,终究是一场空。


       毕竟,世事无常。

 

假如

有一天

我在旅途中倒下

我不会为没有到达目的地

而颓丧;

 

假如

有一世

我仍有资格再度轮回

我依然会选择

生而为人

继续我前一世

未竟的旅程。

某年某月于京


甘南人都在关注的微信号

热点 / 旅游 / 美食 / 笑话

活动 / 资讯 / 交友 / 生活

长按下图识别二维码或添加lcck0941即可订阅本号

点击“阅读原文”阅读感悟甘南(上)


举报 | 1楼 回复

友情链接